用耳朵喝酒

《用耳朵喝酒》是作家麦琪的一本散文随笔集的书名，我没有读过这本书，但相信其内容绝对不会是写人体特异功能的，很可能是用来形容一种听觉盛宴的，比如天籁之音什么的。

无论如何，我是很佩服作家的文字功力的。静下心来，你真的能够听到世界上最真实的声音，就像我们端起一杯美酒。这种感觉，还有比“用耳朵喝酒”更贴切的比喻吗？

我曾经多次到古贝春酒厂参观，走进阔大的发酵车间，一方方发酵池整齐排列，令人叹为观止。偌大的空间里，人显得很渺小，大家不说话，默默地呼吸着浓郁的酒香，那是古老的窖泥和新装的醅料发酵后散发出来的原始酒香。时间仿佛是静止的，所有的感官都被调动起来，凝结在历史深处的酒珠滴落下来，那叮叮咚咚的声音，清晰如美妙的音符，内心里真的陶醉了，这般享受，算不算用耳朵喝酒？

窖池里堆满的谷物，让我想起一个故事。一个农场主巡视谷仓时，不小心将一只名贵的金表遗失在谷堆里，遍寻不得。他悬赏10个金币，要工人们帮忙寻找。重赏之下，人们很卖力地寻找，无奈谷物堆积如山，到天黑也没能找到，人们在一片抱怨声中遗憾地散去了。只有一个饥饿了一天的穷孩子留了下来，他真的很需要这10个金币，因为这能解决他全家人的吃饭问题。喧嚣的谷仓寂静了，疲惫的孩子在谷堆上坐下来，想休息一下。就在这时候，一个奇特的声音，“嘀嗒嘀嗒”从黑暗中传来……这个清晰的声音，让孩子用耳朵喝酒，一醉酩酊。

我曾经写过一篇《寻觅记忆的声音》，我总觉得美酒是有声音的，古贝春文化总监李宽云兄喝酒给人留下深刻印象，酒杯高举至唇边，一扬头，“吱——”一声饮下，然后翻转空杯，竟是半滴不留。动作潇洒，饮声动听，佩服之至，大家掌声四起。

我们老家管倒酒叫“满酒”，顾名思义，就是心要诚、酒要满。满酒是一门技术，更是一门艺术，乡下人讲究的是满而不溢。酒场经得多了，不用看，光凭听声音就知道酒满的程度，酒浆从大壶里流出来，先是急促而响亮，后是缓慢而微弱，及至将满，最后的酒滴声如鸟鸣轻啼，激起小小的酒花，在杯沿上轻漾。听满酒的声音，简直是一种享受，未饮先醉了三分。

乡村结婚摆酒宴，一般都在春冬两闲的季节，这时候的日子最红火。这时候喝酒一般都是要温一下的，专门司酒的人这时候最牛气，把成瓶的古贝春酒一一打开，然后抓起酒瓶“咚咚咚……”倒入大座壶里，酒从瓶子流进壶中，那声音带着一种迫不及待，更有一股豪爽之气。仿佛那酒是通灵气的，知道有人等不及，分明是自己从酒瓶里跑出来的，然后纵身一跳，跃入壶中……

随着年龄增长，越来越领略酒的滋味，用耳朵喝酒，也是一种莫大的享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