暖冬杂想

我怕冷，但还是不喜欢如今的数九寒天却冷得不够彻底，就像南方人即使再向往北方那无边的草原，也难以接受往昔浩淼的鄱阳湖干涸成草原。但一切都在或是将要发生着，大自然像魔术师般乾坤颠倒地玩着杂耍，你永远无法预知他的下一个谜团在哪里，就像如今这不冷的状况是否会覆盖整个冬季。

早晨上班，发现又起雾了，确切地说应该是又起霾了，或是说霾雾混合物更确切。至于这个“霾”字，我第一次在网络上见到它时，竟不能准确读出其发音，也是查阅了资料，才懂得了如今这似雾的东西已非雾，而应是霾。雾和霾的最大区别，雾为水汽，霾为尘埃，一对身体无大碍，一对身体有大害。关于雾的美好回忆，是电视剧《西游记》中天宫瑶池的雾气萦绕，伴随着安天会的美妙音乐，白鹤仙子翩然起舞，那是何等的静谧祥和。《三国演义》中的诸葛亮，夜观天象，急切盼等漫江的弥天大雾，为的是那雾气沼沼能蒙住曹操的多疑内心，让这朦胧的雾气按下周瑜骄狂的锐气。还记得儿时曾经大雾，故乡的一切隐入这影影绰绰中，天是那样嘎嘎的冷，孩子们大口喘着粗气，呼出的热气凝结成霜雪，粘附在绒毛的帽檐上、眉毛上、头发上、睫毛上。还记得儿时那雾的味道吗？清澈的，顺着这鼻孔窜入心肺，凉凉的，被这雾气捉弄得打着喷嚏。我仿佛还记得那雾渐渐散去，大雾过后，满树的雾淞，把这些普通的树木装扮得如玉树琼枝般高贵，就连不起眼的枯草，也被渲染得如林海雪原般气势。

自从知道了这雾已非雾，我便戴上了厚厚的口罩，仿佛还能嗅到那刺鼻恶心的气味，穿行于这仿佛如梦般的影绰霾中，我丝毫提不起对这看似雾的东西的赞誉之词了。倒是想把那关于雾的美好场景换成霾的恶作剧，天宫瑶池雾霾腾起，诸般神仙个个戴上口罩，即使观那仙娥起舞，玉帝正襟危坐也得咳喘连连，身后侍女也个个高举吊瓶，手端痰盂，那时玉帝想的恐怕是天宫最大的隐患不是妖猴，而是这杀人于无形的气体了。那诸葛亮根本不用祈求雾再浓些，倒不如号召全国狠造恶气，让雾霾猛烈地吹到长江对岸，让曹军全部患上如今的病毒性感冒，那时的曹军定是个个头重脚轻，浑身无力，毫无战力可言，真是几场雾霾，胜过雄兵百万。

我苦笑着自己脑子里这无厘头的想法，却真想天上有玉皇大帝诸般神仙的存在，若如今上天琼楼玉宇真的存在的话，是否也被熏染得霾气沼沼了？玉帝是否会明察秋毫，派下雄兵百万，捉拿这危害人间的妖物呢？我看着骑车的路人小心翼翼地往前蠕动，听到的是汽车焦躁的鸣笛声，看到刺目的灯光淹没于这白喳喳的雾霾中，听到司机的抱怨声和谩骂声，看到那喷吐出的尾气跳到地上，散入霾中，灌入人的鼻腔，钻进了肺里。

早晨我同丈夫一起上班，他一连串给我说了三件事儿，戎马一生的张万年将军87岁去世了，温文尔雅的女歌手姚贝娜33岁癌症复发过世了，中国男足赢球后，大批中国球迷自发收拾完了球场的垃圾。

我知道这异样的暖冬气候本身就是一个矛盾共存的另类，演绎某些悲与喜，爱与恨，欢笑与眼泪的矛盾情景并不足为奇，但我还是瞪大了眼睛，翻搅得内心五味杂陈。丈夫说中国球迷不懂球，也不真正爱球，中国球迷能在异国他乡做出自主捡拾垃圾的举动，哪怕只是出于对他国球迷的模仿，出于对中国男足久违胜利后的喜悦，但我心里仍是倏地升起一丝暖意。多少年了，我们在感叹和抱怨中，在本该觉醒的时候却又戛然而止，就像连咳带喘的司机咒骂完这肮脏的雾霾，依然会骄傲地开着大排量的汽车去上班。谁都知道这肮脏的雾霾迟早会糟践掉我们的心肺，但人们依然舍不得扔下汽车环保上班。油价又下跌了，这对于俄罗斯来说是恐惧，对于中国何止是灾难；汽车又降价了，这对于汽车制造商是灾难，对中国空气更无疑是噩耗。中国的汽车拥有总量早就世界遥遥领先，汽车、石油价格的下跌，让本就好面子的中国人玩命买车，疯狂驾车。网上有过这么一篇文章，阐述了中国各地当今的雾霾天气不能完全怪罪到汽车头上，最大的空气污染源于工厂。而后马上就引起了争论，在一圈圈的争论中，工厂、汽车都明确自身确实对空气有污染，但开车的依旧开车，污染的依旧污染。我忽然明白中国那句古话“己所不欲，勿施于人”并不是劝诫自己的，而是告诫别人莫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。

我喜欢上网浏览新闻，更喜欢看新闻下面的网友评论。仿佛再被渲染装扮的事件，也会被或真或假的评论扒拉得一丝不挂。如今，人们的生活方式变了，没了聚众论事，没了市井妇女的指指点点，磨牙传舌。在网络上，这里就是市井，能经得住市井人们评说的，必属精品。德高望重的张万年将军是，德艺双馨的姚贝娜也是。在这漫天的雾霾中，或许世界上很多人离开了我们，但这跟我同龄的姚贝娜的去世，让我内心很是沉重，我不能算是追星族，通过看《中国好声音》栏目才知道她。在她身上，有段时间我意识到自己其实还很年轻，还很幸福。生前她活得低调内敛，她死了，捐出了自己那双美丽眼睛的角膜，总感觉那美丽的笑脸跟这名字一样，不忍其泯灭和离去。80后的我们，从未意识过死亡，却让我从姚贝娜身上看到生命的脆弱和80后拥有的高贵品格。张万年将军和姚贝娜，本无交集的两个人，在这漫天的雾霾中先后走了，我们没有必要吹毛求疵地苛责生者该选择缅怀谁，在两个人不同的领域，其高贵的品格经住了人们的评论，短短长长的评论数千条，无一人讽刺和谩骂。若真苛求身后事，倘能如此，也就真的够了。

我知道无论是寒冬还是暖冬，总会在时间的更迭中交织出形形色色的情景，但我更愿意接受温暖心间的事情。正如那句“车倒了，人能把他扶起来，可人心倒了就扶不起来了”，我们可否杜撰为这样：“空气污染了，我们还有补救的机会，可人心要是污染了，我们就再也清除不了了。”

为保护环境，我公司历来倡导清洁生产，并投巨资建设了污水处理厂，高效利用自然资源；今年冬天又参与兴建了武城县热力有限公司，为全县人民集中供暖，既节约了资源，又可以减轻大气污染，改善环境卫生状况。或许公司的这些举动对改善全球环境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，但是毕竟我们正在努力，向着我们心中的温暖冬天而努力。

其实很多污染是能够通过改变自己来遏制的，只要人心能合到一块，彼此再无芥蒂，相信正能量的交织定会混成温暖内心的暖冬。